牢笼

舅舅看了眼爸爸领着周阿姨进去的身影，走近了沉声问妈妈道：

「不想进去？」

妈妈牵着我的手，掌心无声收紧。

这个世上除了我，舅舅是她所剩下的、唯一的至亲。

妈妈抬眸看着他，面容挣扎。

良久，她才很轻地开口：

「能不能，我带安安去裴家老宅住一晚？」

她该是用了很大的力气。

才能在经历了被抛弃的一世后，重来一世时。

再试图求助舅舅一次。

但舅舅好一会的沉默，已经给出了答案。

妈妈眸底泛起的很微小的那一点光，就消散了。

舅舅叹了口气看着她：

「就算跟着我回娘家住一晚。

「明天呢？后天呢？

「清妤，一晚能解决什么问题吗？」

院子里的风更大了。

他抬手，修长指尖拢了拢***衣领道：

「我带你回去住一晚。

「再让大院的人都以为，念念给安安找的医生果然有问题，她跟云洲果然有点什么。

「所以我这个娘家人，把你接了回去。

「清妤，我不会陪你玩这样幼稚的把戏。」

我听不太懂舅舅的话。

但我知道，妈妈在那一瞬问出的，能不能跟舅舅回去住一晚。

仅仅只是，她想回家住一晚。

回那个，从前还有很多人疼她爱她的家。

妈妈伸手，一把推开了舅舅的手。

她笑出了声，笑着笑着眼睛就红了。

但她眸底已不再有期盼甚至恳求，她笑道：

「我跟你开玩笑呢，你怎么还当真。」

舅舅面容一愣。

妈妈抬手，拍了拍被舅舅碰过的衣领，拍掉了那点不存在的灰。

她的声线只剩冷然：

「你放心。

「哪怕我真无处可去了，也肯定不会去赖着你的。

「倒是老宅那房子……」

她声线微顿，很是认真地继续道：

「那房子是爸妈留给咱俩的。

「你是不是也该找人估个价，分我一半的钱？

「哦说起来还有其他东西……」

舅舅的面容间，浮起愤怒和失望：

「除了成日无理取闹，你现在怎么还变得这样势利！

「什么都想着分钱，分完了呢？

「你还能真跟我断了关系，跟云洲断了关系？」

妈妈没有迟疑，平静应声：

「只要我该分到的钱拿够了。

「断不断，我都可以。」

舅舅终于忍无可忍，黑着脸回身走向了大院外。

妈妈牵着我的手在颤抖。

但她还是看向舅舅的背影，扬高了声音：

「我早就成年了。

「爸妈留给我的那一份，你早些给我，或者我去***……」

舅舅猛地顿住步子，回过身来死死看着妈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