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头高悬，把人刺得睁不开眼。白展盈站上一个小土丘，向不远处的铁塔看去。

工人们都是搭软梯上去的，这种软梯特别考验工人的力量，手臂使不上劲就不行。

上去一趟再下来尤其费劲。白展盈视线中，几个高空作业的男人踩在线上，

腰间系着一根安全绳，跟表演杂技似的。上高熟练之后，就可以在电线上坐下来，

离地面百十米的距离，白展盈光是在地面上看都觉得害怕。因为高风险又需要技术，

所以干这行的薪资会比较高。白展盈一边看一边在心里想，也该人家拿这份薪水，

要是换了自己，双手细弱无力，估计连那个铁塔都上不去。虽然只是个做饭做菜的活，

但白展盈每天过得很充实，早睡早起，起床就到工地上跟着胡雁霏给工人们做饭。

没有乱七八糟的复杂关系，不用面对恶心小人的嘴脸，

这份工作或许在别人看来没有那么光鲜亮丽，也无法成为在外人面前炫耀的资本。

但做饭做菜不用看学历，也没人嫌弃白展盈个子不高，气质不够出挑，跟食物打交道，

远比跟人沟通要轻松得多。工地上很少有休息的时候，

就算是过节也不会有人舍弃当天的工资而选择休息。一滴汗一分钱，

在外干活的人肩上都扛着担子，没人敢休息。*半个月后，永蔺下了一场大雨。

碰上这种天气，没办法动工，所以白展盈也跟着放了假。窗外大雨滂沱，

白展盈从楼上往外看，地面上有了一层积水，雨点子很大，跟神仙在上面用盆倒水似的。

长发披肩，白展盈穿着睡裙，左右没事干，就站在窗边看雨。她不禁摸了摸自己的头发，

刚毕业那一年太过焦虑，每晚都睡不好，早上起来又要挤地铁去上班。

早高峰的车厢挤满了人，大家脸上都带着浓浓的疲倦和冷漠，不苟言笑也不想开口说话。

白展盈实习的时候脸上还时常有笑容，她偶尔观察别人的时候，总在想他们为什么都不开心。

直到自己上了班，才发现一天工作结束，累到连笑都觉得费力。不是人们冷漠，

而是太过疲惫。只需一年，一群曾经善良温暖又恪守规则的学生，

就可以被改造成麻木的工具人。林微微说她时常觉得痛苦，在银行的每一天都无法忍受，

总是有无穷无尽的指标和业绩要完成，总要面对各种各样的刁难。短短一年，

社会就会剥夺这群人的善良，就像烧红的烙铁，被制定成规范的模样，每个想要经过的人，

都要被高温熟铁削去血肉。白展盈一度觉得，地下运行的不是服务于人的地铁，

而是运载牲口的货车，一趟又一趟。日日不休。熬夜焦虑，满腔委屈和不满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