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.

他们听见开门声，齐齐向我看来。

陆烬看到我浑身湿透、狼狈不堪的样子，瞳孔一缩，立刻站了起来。

“你去蓄水池了？”他的声音里，带着一丝我分辨不清的情绪，是愤怒，还是……恐慌？

林柔躲在他身后，怯生生地看着我，手里的罐头勺子“当啷”一声掉在地上。

我没有回答陆烬。

我的目光，死死地盯着那罐只剩下糖水的黄桃罐头。

陆烬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，脸色瞬间变得有些不自然。

他解释道：“林柔刚退烧，没胃口，需要补充点糖分。”

又是林柔。

永远都是林柔。

我笑了，笑声沙哑，像破旧的风箱。

“陆烬，我的生日，是昨天。”

陆烬的身体猛地一僵。

他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，嘴唇翕动了几下，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。

他想起来了。

但他忘了。在他抱着林柔温存的时候，他把我二十五岁的生日，忘得一干二净。

“对不起，念念，我……”

“不用说对不起。”我打断他，一步步走向他。

我的膝盖还在流血，湿透的衣服紧贴着身体，勾勒出嶙峋的骨骼。每走一步，地上都会留下一个混着血和污水脚印。

陆烬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，似乎是被我此刻的样子吓到了。

他这个动作，像一把淬了毒的刀，扎进我心里。

林柔从他身后探出头，小声说：“沈念姐，你别怪阿烬，是我不好……是我太虚弱了……那个罐头，我不是故意要吃的……”

她不说还好，一说，我积攒了半个月的委屈、愤怒、绝望，瞬间冲破了理智的堤坝。

我猛地冲过去，一把将她从陆烬身后拽了出来。

“你闭嘴！”

林柔尖叫一声，摔倒在地。

“念念！”陆烬怒吼一声，冲过来将我狠狠推开，“你发什么疯！”

我被他推得一个踉跄，后背重重地撞在墙上，五脏六腑都错了位。

我抬起头，看着他小心翼翼地扶起林柔，将她护在身后，用一种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着我。

“陆烬，”我看着他，一字一顿地问，“你有没有想过，如果今天我回不来，死在了外面，你会怎么样？”

陆烬的眼神闪躲了一下。

他怀里的林柔，却突然哭了起来：“阿烬，我好怕……沈念姐的样子好吓人……她是不是被辐射感染，变异了……”

变异。

末日里，最可怕的两个字。

它意味着失去理智，变成只知攻击的怪物，会被所有人抛弃、杀死。

陆烬的脸色，瞬间变得惨白。

他看向我的眼神，从愤怒，变成了惊恐和……戒备。

他将林柔护得更紧了。

那一刻，我清楚地听见，我心里有什么东西，彻底碎裂的声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