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，季同准时出现在演武场。

他赤着上身，一夜之间，昨天还血肉模糊的后背已经光洁如初，连一丝疤痕都没留下。新生的皮肤在晨光下，甚至泛着一层玉石般的光泽。

周围的弟子们看得目瞪口呆，窃窃私语。

“三百盐水鞭，一夜就好了？这是什么怪物？”

“听说仙尊昨夜亲自去思过崖了……”

“亲传弟子就是不一样啊，罚得最重，给的赏也最好。”

季同对这些议论充耳不闻。他的目光，只落在演武场中央那个白衣绝尘的身影上。

舒窈正在指点其他弟子剑法。她的动作空灵飘逸，每一剑都蕴含着天地至理，美得不像话，也强得不像话。

看到季同，她停下了动作。

“过来。”

季同走上前，恭敬地行礼：“师尊。”

舒窈的目光在他身上扫过，像是在检查一件物品是否完好。她的眼神里没有任何赞许，只有一贯的平静。

“拔剑。”

季同拔出他的佩剑“惊蛰”。剑身漆黑，没有一丝光泽，像他的人一样。

“对我出剑，用你昨天搏命的打法。”舒窈说道。

季同愣了一下。

“怎么，”舒窈的眉梢微微挑起，带出一丝锋利的弧度，“不敢？”

季同握紧了剑柄。他知道师尊的规矩，她的命令，只需要执行。

他不再犹豫，眼神瞬间变得凶狠。一股暴戾的气息从他身上升腾而起，整个人像一头出笼的野兽。他没有用任何精妙的剑招，只是将全身的灵力灌注于剑身，化作一道最纯粹、最直接的黑色剑芒，直劈舒窈。

这一剑，快，狠，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。

周围的弟子们都吓得后退了数步，他们从未见过如此野蛮的剑法。

舒窈站在原地，动也没动。

直到那道黑色的剑芒即将触及她的发梢时，她才缓缓伸出两根手指。

纤细如玉的手指，精准无比地夹住了“惊蛰”的剑尖。

季"嗡——"

那足以劈开山石的狂暴力量，在她的指尖下，瞬间消弭于无形。

季同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柔韧力道传来，虎口剧震，整个人被推得连退七八步，气血翻涌。

高下立判。

“蠢货。”舒窈的声音很冷，“这就是你的搏命？把自己的灵力瞬间抽空，然后任人宰割？”

她松开手指，一步步向季同走来。

“你的力量很强，但你的身体就是个漏水的木桶。力量越强，漏得越快。”她走到他面前，伸出手，这一次，是按在了他的丹田上。

一股精纯至极的灵力，带着清冽的寒意，探入他的体内。

季同的身体再次绷紧。

舒窈的灵力在他的经脉中游走，检查着他身体的每一处。忽然，她的动作顿住了。

“这是……”

就在这时，季同体内，一股残余的黑色暴戾气息，像是被激怒的凶兽，猛地反噬向舒窈探入的灵力。

事发突然！

舒窈的脸色第一次变了。她想抽手，但那股黑气已经顺着她的灵力，反冲入她的体内。

“噗——”

一缕鲜血，从舒窈的嘴角溢出，滴落在她雪白的衣襟上，像一朵绽开的红梅。

时间仿佛静止了。

所有人都惊呆了。无敌于天下的凌云仙尊，竟然被自己的弟子震伤了？

季同的脑子一片空白。他看着舒窈嘴角的血，看着她瞬间苍白的脸，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。

“师尊！”他冲上前，想去扶她。

舒窈却抬手，阻止了他。她自己擦掉了嘴角的血迹，眼神复杂地看着季同，那里面有震惊，有探究，还有一丝……季同看不懂的灼热。

“都退下。”她对其他弟子说。

众人不敢违抗，纷纷退散。

演武场上，只剩下他们师徒二人。

舒窈看着自己的手心，那里沾着她自己的血。她忽然做了一个让季同无法理解的动作。

她伸出舌尖，轻轻***了一下掌心的血迹。

然后，她闭上了眼睛，喉间发出一声极轻极轻的喟叹，像是满足，又像是痛苦。

季同彻底懵了。

“师尊，你……”

舒窈睁开眼，目光重新变得清冷。她走到季同面前，伸出那只沾血的手，用指腹，粗暴地抹过季同的嘴唇。

一股带着铁锈味的甜香，瞬间侵占了季同的感官。

他尝到了她的血。

那血一入唇，就像是钥匙打开了枷锁。他体内那股暴戾的黑色气息，非但没有平息，反而像是瘾君子闻到了最爱的毒药，开始疯狂地叫嚣、渴望。

比昨晚那颗丹药，更诱人，更致命。

“记住这个味道。”舒窈凑近他，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，“记住，是什么伤了我。”

她的呼吸拂过季同的耳畔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。

“从今天起，你的修行，由我亲手来。”她看着季同因为渴望而微微泛红的眼睛，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、近乎残忍的弧度。

“我会让你学会，如何做一个……完美的容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