傅朝陽撲過去攔住手推床,跪在鍾文清面前,隔着白布使勁搖晃着:“媽,媽你起來,你不要吓我。你起來,好不好?”
“媽,你說話啊……我是朝陽,你起來看看我,跟我說說話,好不好?媽媽,你不要吓唬啊。”
一聲比一聲悲戚。
蘇安染依舊是流不出眼淚,想起身過去都沒有力氣,像是丢了魂一樣,看着傅司寒和南光扶起傅朝陽,又推着鍾文清去了太平間。
後來,做了修容後,才送到了殡儀館。
接下來,家裏的親戚也都趕了過來,慕小晚也請假了,幫着看着孩子,看着哭暈幾次的傅朝陽。
唯獨蘇安染,一直都是木然的,睡不着也吃不下,看着人來人往,聽着安慰的話,讓節哀順變,麻木的鞠躬答謝。
鍾文清安葬在了福田公墓,環境還好,西鄰玉泉山,遙看紫禁城,離玉泉河也不遠。
葬禮後,一家人才有空坐在客廳裏,氣氛卻是相當的沉默。
這一傅的時間,傅司寒仿佛一下老了十幾歲,鬓角的頭發全白了。
傅朝陽紅腫着雙眼靠在懷裏,如果不是家裏處處可見的白布,還有牆上挂着母親的遺照,她還是不願相信,母親就這麽走了。
蘇安染抱着安安坐在沙發上,墨墨和舟舟一邊靠着一個,這些天,三個小家夥也知道了死的含義,知道最慈愛的奶奶永遠不會回來了。
都格外的沉默和安靜。
傅南光目光掃過幾個孩子,開口嗓音帶着幾分沙啞:“你媽媽不在了,以後你們也要好好的,巒城那邊,等他回來再說。”
一句話,傅朝陽又繃不住了:“爸,我想我媽了。”
傅南光眨了眨眼底泛起的淚光,仰頭壓了壓,沒讓淚水流下來,他何嘗不想呢?
到現在,他都不敢去細想這幾天發生的一切。
鍾文清嫁給他時才二十歲,三十多年的夫妻,前二十年都是聚少離多,她一個人帶着四個孩子,上班養家,還要照顧病重的婆婆。
等他調回京市,工作穩定,能有時間多陪陪她時,她身體又出了問題。
細想想,她跟着自己這麽多年,沒有過過什麽好日子。
傅朝陽轉身抱着傅紅雲:“姑姑,我想我媽了,我好難受啊。”
傅紅雲邊流淚撫着傅朝陽的後背,邊哽咽地安慰着:“不哭,不能讓你媽走得不踏實。”
說着又恨起林家母子:“都是林天越和他老娘!他們就是殺人兇手。”
傅南光低喝一聲:“好了,以後不要再說這些,你們都好好的,你媽在那邊才能放心。”
他是怕傅朝陽年輕沖動,去找林家算賬。
傅朝陽沒吱聲,隻是抱着傅紅雲哭着。
傅南光歎口氣:“爺爺最近幾天去你二伯家住,朝陽,你就在家住兩天,等過了頭七,你再去上班。”
又看着蘇安染和慕小晚:“你們也是,過兩天就去上學,你媽她肯定不希望因爲她,耽誤了你們的學業。”
看着慕小晚,心裏又忍不住悲傷起來,文清走得太突然,一句話都沒留下。
她肯定很遺憾,沒看見巒城和小晚結婚,沒看見朝陽找到自己的幸福。
傅南光說完,起身去回屋,屋裏似乎還殘留着鍾文清的氣息,讓他心不會那麽空。
等傅南光走了,傅紅雲看着幾人:“你爸肯定更難受,以後你們多跟他說說話聊聊天,你爸性格不張揚,有什麽都藏在心裏。”
傅朝陽揉了揉眼睛:“可是姑姑,我真的很難受,以後我就真的沒有媽了,我以前太不懂事了,總是惹我媽生氣。人家都說得腫瘤都是被氣的,我媽肯定是被我氣的。”
“我要是小時候不那麽調皮那麽能闖禍,我媽就會少操心一點。”
她這麽一哭,傅紅雲也跟着哭起來,哭鍾文清這一輩子沒過幾天好日子,那麽好的人,卻沒得到好報。
晚上,蘇安染帶孩子們先去睡覺,傅司寒跟傅南光出去了一趟,不知道去幹什麽,回來得很晚。
直到後半夜,蘇安染朦胧中,感覺有人進屋。
隻是這幾天沒怎麽休息實在太困了,确定是傅司寒後,也就沒起身,翻了個身繼續睡着。
就感覺傅司寒上床後,緊緊貼着她躺下,身上還帶着剛沖了冷水澡的涼意。
蘇安染睡意退了幾分,後知後覺地感受到今晚的傅司寒有些不對勁。
這幾天一直很忙,他們倆也沒有太多說話的時間。
原本傅司寒就是感情内斂的人,蘇安染隻是覺得這兩天他傅身的氣壓更低。
有些心疼地轉身,回手抱着他。
傅司寒下巴在她發頂蹭了蹭,聲音有些啞:“安染,我很難受。”
一句話,讓蘇安染瞬間流淚,這些天,他像鐵人一樣忙進忙出,沒人去關心他會不會難過,也沒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