谭松臣靠在墙上，安静的守着乔言。
乔言坐在椅子上，什么都没说。
但谭松臣知道她很痛苦。
父母的死，在十五岁乔言心底，早就留下了不能磨灭的阴影。
乔言曾经把顾烨霆当全部，她极其依赖顾烨霆，到了没有自我的地步。
可顾烨霆，并没有给乔言想要的保护。
……
病房，顾烨霆疲惫的靠在床头，无力感萦绕全身。
抬手揉了揉眉心，眼眶疼的厉害。
他以为，乔言执意要离婚，只是一时冲动。
从十五岁回到顾家，乔言被保护的太好了，离开他，离开顾家的保护，她根本寸步难行。
她不够独立，不够勇敢，太弱了……
他以为乔言用不了三个月就会回来求他，就会服软。
可这么长时间了，乔言没有任何要回到他身边的意思。
他至觉得乔言把自己封闭的太严密，除了他以外的男人都走不到他心里。
是他太自以为是了，也是他太大意了。
他忽略了谭松臣对乔言的喜欢，也高估了自己在乔言心里的位置。
她十五岁将自己的情感锁死，对自己的感情真的是爱吗？顾烨霆不敢想……他就怕乔言有一天突然明白过来，她爱的不是自己。
无论乔言爱不爱他，他这辈子都已经注定和乔言纠缠了，他不会放手。
绝对不会。
至于陈莹告诉他的这些办法，看来对于乔言来说根本行不通。
他不能再等下去了。
他必须尽快解决秦勉和秦子煜，将乔言困回身边。
他可以什么都不要，也可以什么都没有，但绝对不会让乔言离开他。
疯狂也好，偏执也好，人都是自私的，他也需要活下去。
他承认自己犯了错，也知道自己错了，
但他没有办法……他好像真的不能失去乔言。
……
三人各怀心思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无奈和痛苦。
爱而不得，好像谁都体验过。
“谭松臣，你有你的家人，有姐姐，有爷爷。你好像拥有了全世界，我都忍不住嫉妒你。”陆泽说的对，谭松臣太干净了，他仿佛是这个世界的宠儿。
“你已经不是第一次说嫉妒我了，说的好像你是这个世界的弃儿一样，秦勉和罗红不要你那是他们的损失，你足够幸运才会被顾爷爷领养，无论他出于什么原因领养你！顾烨霆，幸运还是不幸运，取决于你自己怎么看自己。”
乔言去食堂买饭了，病房只剩下顾烨霆和谭松臣。
沉默了许久，谭松臣再次开口。“原本，我最羡慕的人就是你，可以和言言生活在一起，顾爷爷又那么疼你，处处都想把最好的都给你，连言言都要给你。你本来有兄弟，有爱人，是你自己作没了。”
谭松臣是真的把顾烨霆当兄弟啊，是顾烨霆自己不要。
乔言也曾经真的爱顾烨霆到了没有自我的地步，也是顾烨霆自己推开的。
顾烨霆呼吸发颤的看着谭松臣，好像被人一刀子扎在了伤口上，完全没有反驳的能力。
“就算没有乔言，你还有全世界，你有家人，有朋友，你什么都有，而我只有乔言，没有她，我会死。”顾烨霆眼眶赤红的厉害，他不是在开玩笑。
没有乔言，他会疯。
他从前并不知道乔言对自己有多重要，现在才明白，他之所以在知道自己身世以后没疯，在秦勉和罗红找到他的时候没疯。
之所以在一层层阴谋，可怕的真相和令人作呕的母子情面前没有疯，是因为他还有牵挂。
乔言就是他的牵挂。
结婚三年，他虽然对感情没有感知，甚至不知道自己爱着乔言，可他从不晚归，除了陆晚清喜欢炒作那些绯闻以外，他都是卡点准时回家，他知道乔言在家里等她。
他不希望乔言一个人晚睡。
他不习惯吃外面的饭菜，他只吃乔言做的饭，他早就比乔言依赖他还要依赖乔言了。
“言言问我，为什么我怕秦勉，我的软肋是什么，秦勉手里的把柄是什么，要我怎么说？”顾烨霆躺在床上，呼吸越发无力。“我该说什么？我该说乔言就是我的软肋吗？”
从始至终，秦勉只用一件事威胁他，那就是乔言。
“谭松臣，乔言太弱了。”
“但我从来不希望她变强，她的弱是我惯得，是我保护的，我希望她永远弱下去，这样才能永远需要我。”
“我赶走她身边一切能让她起飞的人和事，我甚至不惜折断她的翅膀，我不许她出国，我不许她参加太多展示自我的考试，比赛……我怕她飞走，怕她离开我。”
谭松臣握紧手指，压抑怒意到颤抖。“你的爱真病态！”
“对啊，我就是要告诉你，我有病，我是个疯子，你不是最清楚？”
顾烨霆闭上眼睛，抬手用手腕挡着双眼，眼泪滚烫的悄悄滑落。
他也会疼，他也会哭啊。
从没有人真正想过要关心他。
乔言是很爱他，对他很好，可乔言真正想过他需要什么吗？
他有错，他同样不知道乔言要的是什么……所以他们才会走到今天。
他努力想要弥补……
可乔言却不再给他机会。
他不甘心……同样也惶恐。
他不能失去乔言。
谭松臣起身，走到病床边。“谭松臣，你和陆晚清还真是一类人，她整天用她的抑郁症挂在嘴边，现在你又要用你的病来威胁我？”
谭松臣眼眶也红的厉害，有些失控。“你不过就是仗着我们对你的感情，一次次的绑架和消费我和乔言！凭什么！”
谭松臣也想自私一点，也想把顾烨霆就这么扔在一边，让他自生自灭，你爱谁谁，你想疯就疯，想死就死！
可……他做不到啊。
这一点，他和乔言很相似，总能轻易被人用感情拿捏。
“对，我就是要用我的命威胁你，把言言还给我……”顾烨霆的声音沙哑，透着无法抗拒的威胁。
“如果你执意要跟我抢，我发誓，我真的无法控制我自己。”顾烨霆这不是在威胁，他是在害怕。
他真的……会控制不了自己。
这句话如果是别人听，那就是威胁。
可谭松臣知道，顾烨霆是在害怕他自己。
顾烨霆的病，只有他和顾爷爷知道。
顾爷爷极其顾忌顾烨霆的情绪，也是因为他的情感障碍。
顾烨霆发病最严重的那次，只有谭松臣陪着他。
只是谭松臣不能明白，像顾烨霆这种毁灭性人格，顾爷爷是如何放心将乔言交给他的。
第127章陆晚清就是个恶魔
“顾烨霆，你太危险了……你要是真的爱她，就应该给她自由，尊重她的选择。留在你身边，你只会害了她。你和秦勉有什么区别？你看看秦子煜的母亲是什么下场，你就应该能想到言言！”
谭松臣拽着顾烨霆的衣领，再次开口。“你不能这么自私，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，只有言言不可以，我已经因为你放弃过她一次，是你自己没有好好珍惜，我不会放手！”
顾烨霆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，也无法接受没有乔言的生活。
他做不到。
蜷缩起身体，顾烨霆的伤口麻木的疼痛。
他也不想这样。
谁不希望自己生来就像谭松臣一样干净。
陆泽说他们是同类人，对啊，沾满泥泞和淤泥的同类人。
他们都羡慕甚至嫉妒着谭松臣。
只是他和陆泽有一点不同，他嫉妒谭松臣，却觉得只有谭松臣配得上乔言。
而他，只想毁了这份干净，将乔言困在自己身边。
在顾烨霆看来，没有人是真心对乔言好的，他虽然伤害，但他会真心对乔言好。
……
楼下，食堂。
乔言是和陈莹还有宋宁一起来买饭的，两人的助理都来了，像是保镖一样跟着乔言。
乔言觉得还挺有安全感，走黑暗的地方都不觉得害怕了。
“嗡。”
乔言手机响了一下，是一个共用电话。
“喂？”
“甩开那两个女人，来医院电话亭这里，我要见你。”
电话那边，男人的声音透着浓郁的低沉和不容置疑，说完就挂了电话。
乔言心口一紧，她当然知道对方是谁，是陆泽。
“你俩先上去吧，我想在下面透透气，不会走远的，这里安全，有医院保安。”乔言指了指远处的小亭子。
陈莹和宋宁互相看了一眼，有些不放心，毕竟他们的老板让他们看好乔言小姐。
“我真的没事，我思绪很乱，只想一个人坐坐。”
宋宁先点了头，冷静开口。“有任何事情，请第一时间联系谭总。”
“联系顾总也行！”陈莹内卷的厉害。
宋宁推了推眼镜，一点也不和陈莹挣。
乔言点了点头，往凉亭的位置走去。
手心有些出汗，乔言也不知道为什么……她会愿意选择相信陆泽。
就因为绑架那次，陆泽没有伤害她吗？
还是……她想知道真相？
“你来了……”天色昏暗，陆泽躲在角落里，身上还湿透的厉害，带着鸭舌帽，身形凄凉。
他的个子很高，有一米九的左右。
记得十年前，他就已经很高了。
“为什么……十年没有联系，突然出现。”乔言还算冷静，眼眶灼热。
靠在墙上，乔言没有看陆泽，两人就那么背对着。
“他们想要伤害你……”陆泽声音沙哑。
“我们什么关系，你为什么帮我。”
“没有理由……可能和顾烨霆一样，想找一个活下去的理由。”陆泽讽刺的笑。
身形瑟瑟发抖。
乔言摸了摸自己的围巾，是谭松臣怕她冷围给她的。
解下围巾，乔言背对着陆泽递了过去。
乔言没有多说任何话，陆泽也没说。
只是楞了很久，颤抖着苍白的手指，接过围巾。
“为什么要杀顾烨霆。”乔言看得出陆泽对顾烨霆的敌意。
“也没有为什么……与生俱来的敌意吧。”陆泽没有多说。
“哦……”乔言也没有多问。
“你信我吗？”陆泽紧张回头，看着乔言。
乔言应该是信他吧？不然过来的就是警察了。
“不信你，我就不会过来了。”
“陆晚清，是个骗子。”陆泽眼眶红的厉害，声音是沙哑的哭腔。
“我爸没有强奸她……他是被冤枉的，陆晚清不肯出庭作证，还故意说谎博同情，就是为了脱离我们。我爸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一件事，就是收养了这个魔鬼……”
陆泽全身都在发抖，那么高大一个人，像是要站不住一样的扶着墙。“乔言，我爸受不了这种冤枉，他自杀了，死在监狱里。”
“没有人相信他的话，也没有人相信我的话，我拼了命的哭喊，拼了命的想要找到证据，没有……没人信我们，他们只相信陆晚清，十几岁的陆晚清就是魔鬼，他们觉得小孩子不会撒谎，他们觉得我爸爸收养陆晚清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就是原罪！”
没有人信他们的话。
陆泽疯了一样的跪地磕头，求法官相信他。
可他比陆晚清大了几岁，所以没人信他。
只因陆晚清是个小女孩。
乔言用力握紧手指，眼眶红肿的厉害。
她在悲悯什么？还是可怜陆泽？
她在可怜自己……
她同样，十几岁就失去了自己的父母，她好像可以和陆泽感同身受。
他们都是同样挨过刀子的人啊。
“陆晚清极其善于伪装，很会拿捏人心，她很可怕，她要想毁了谁，太容易了……乔言，你和顾烨霆的婚姻，就是她故意毁掉的。她会毁掉你们彼此之间的信任，慢慢离间你们，让你们之间有了不可磨灭的误会和芥蒂，然后慢慢瓦解你们……这是她一贯的作风。”
陆泽声音一直在发抖，他该是恨到了极致。
“最初的开始，我像是一个傻子一样信着陆晚清的话，我也没有信我爸，我以为爸爸真的做了那种禽兽不如的事情，我护着陆晚清，对我爸动手……”
陆泽看着自己的双手，这是他的噩梦，是他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的事情。
“我爸不是被陆晚清逼死的，他是被我……被我的不信任。”
“我爸判了刑，陆晚清的目的就达到了，她放松了警惕，她和福利院负责人谈第二家收养她的条件，我才起了疑心。后来，我抢走了陆晚清要烧毁的日记，她把一切都记在日记里，她就是个恶魔。”
“见我知道真相，她又开始污蔑我，她跑去警局说我参与打架斗殴，说我就是个混混，我有很多案底在身，警察不会信我，她说我囚禁她，殴打她，像爸爸一样……”
陆晚清为了被新的家庭，富裕的家庭收养，编造了一个又一个的谎言，直到把陆泽推进无尽深渊。
“乔言，我没有撒谎……”陆泽这句说了无数次的话，透着绝望和恳求。
乔言似乎能听的出来，陆泽求了无数人，跟无数人说过这句话，可没有人信他。
“我信你。”
乔言没有华丽的辞藻来表达，她信陆泽的话。
“为什么……”陆泽震惊的看着乔言，他们这是第一次沟通，上次见面还是十年前。
他是绑匪的手下之一啊……
乔言为什么会信他，他其实根本没报希望的。
“没有为什么，直觉。”乔言学着陆泽的话，转身冲他笑了一下。“你找我，是遇上什么麻烦了吗？警察那边我会说清楚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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