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舒晚思绪有几分散乱,但很快她就调整好,目光上移,正好对上乌辰投过来的眼神,和那晚来碧海一号比起来,即没胖也没瘦,只不过有些落魄和沧桑感。
下巴的胡渣冒了出来,还没有刮,再有就是大概没休息好,精神状态有些差,黑眼圈挺重的。
两人静默无声的对视了会儿。
张律师正在整理案件的资料,并未注意到两人之间的小小动作。
“你来干什么?”
乌辰干裂的嘴唇动了下,声音很是沙哑。
张律师听到这话,抬眸看了眼乌辰,余光又瞥了眼一旁的陆舒晚。
陆舒晚眼底很平静,脸上也没半点儿波澜,她回道:“我有事想跟你谈。”
跟着陆舒晚就没在说话。
张律师整理好资料后,便开始跟乌辰询问案子的情况,但与前天一早他与邬梨见到乌辰时,说法完全一致,既没多也没少,可以说分毫不差。
张律师觉得自己也没必要多费唇舌,对陆舒晚道:“我去趟洗手间。”
去洗手间只是托词,不过是看出来陆舒晚有话想单独跟乌辰说,他才找了个借口离开片刻。
张律师一走,乌辰撩了撩眼皮看了陆舒晚一眼,身体懒懒往后靠在椅子上,习惯性想动动手,才发现双手都被控制着,根本没法动,意识到这点儿,他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,眉眼中露出几分不耐烦。
“你想跟我谈什么?”
陆舒晚问:“林思怡是你杀的吗?”
乌辰脸色微微变了下,但那抹情绪又很快就消散开,他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嘴角,散漫道:“你说是就是吧?”
陆舒晚终于有些体会到张律师说的不配合了。
她继续道:“我说是就是?那警方、法院说是也是吗?乌辰,你有没有想过,如果你不跟警方说出实情,最后若认定你是凶手的话,那你是会坐牢的,甚至有可能判死刑。”
说这话的时候,她情绪仍旧很平和,像只是简单的陈述一个事实,不带任何感情色彩。
乌辰又笑了笑,眼眸促狭的看着陆舒晚,“陆舒晚,都不知道原来你这么在乎我,我以为我们都要离婚了,你应该不会再管我的事情了。”
陆舒晚看着乌辰,沉默了数秒,说:“是,我在乎你。”
听到这话,乌辰脸上的情绪终于有了丝破绽,他绯薄的唇轻轻抿着,一双灰淡的眸子渐渐深沉了起来。
“不。”陆舒晚垂了垂眸,嘴角漾开一抹浅淡却温柔的笑,跟着她又抬眸看向乌辰,说:“准确来说,是我爱你。乌辰,我爱你。”
说完这话,眼泪倏地从眼眶掉了下来。
她抬起手指,轻轻的擦去,嘴角的笑依旧温柔:“其实,我从未想过自己会爱上你这种人,你跟我理想中的对象完全不一样。”
从小到大,她喜欢的都是那种积极上进,认真持重的人。
而不是像乌辰这种,耽于吃喝玩乐,靡靡度日的。
前者,周鹤凛给了她这样的感觉,所以,情窦初开时,她就喜欢上了周鹤凛。
但结婚后,慢慢了解,她其实也发现周鹤凛与她想象的并不大相同,周鹤凛确实积极上进,但却是不折手段,当然,商场如战场,手段也没什么。
只不过,她与周鹤凛那段婚姻,却并不是她想要的婚姻状态。
乌辰虽不是她理想中的对象,与乌辰这一年的婚姻,也生了各种波折,两人也时常闹情绪,但仔细回想,这一年的点点滴滴,她还是有一种幸福感。
她很喜欢两人相处时的简单平凡,也喜欢乌辰黏在她身边。
“但我就是爱上,怎么办呢?”
陆舒晚自嘲的笑了笑,停顿了下,继续道:“我不想跟你离婚,我希望能跟你跟小鹿,我们一家三口可以永远在一起。”
“乌辰,你对我就没有半点的情谊吗?”陆舒晚盯着乌辰那双眼睛,“你就不能为了我跟儿子,让自己清清白白从这儿出去吗?你希望未来有人指着小鹿骂他,说他父亲是个杀人犯吗?”
乌辰同样看着陆舒晚,双手紧握成拳,手背上的青筋一根根突起,像是要炸开一样。
他久久无言,再开口,声音里又多了丝决绝和讽刺:“离婚后,你可以给他改姓,或者你重新给他找个爸也成,只要没人知道他是我儿子,不就成了么?”
陆舒晚抿紧唇,“你真要跟我离婚吗?”
“不然呢?你以为我开玩笑吗?”乌辰又恢复先前的漫不经心,嘴角噙着讽刺的笑看着陆舒晚,戏谑道:“我真没想到,言言你竟然会爱上我,刚才听到你说的那些话,我还挺爽的。不过,你心里应该也清楚,当初我们之所以结婚,是因为你怀孕了,我这个人向来责任心重,也不可能让邬家的血脉流落在外,我也是逼不得已才娶你的。”
“结婚后,我是打算跟你好好过日子的,虽然你这人挺无趣的,但长相身材还是挺合我胃口,让我很有新鲜感,想着也许我们能一直过下去。”
“但新鲜感能维持多久呢?”乌辰的眼神淡淡从陆舒晚身上掠过,继续道:“言言,毕竟相识一场,毕竟你是我儿子的母亲,我还是想跟你好聚好散。”
陆舒晚听完他这番话,忽地低笑了声,“你说这么多,归根结底不还是想跟我离婚吗?其实你不用说这些的,只要你回答一个是就成了。”
“你说的对。只要我们离婚,我给邬陆改姓,带着邬陆离开江海市,再或者未来遇到合适的,我再婚,只要没人知道邬陆是你的儿子,就不会有人知道他有一个杀人坐牢的父亲了。”
“不过,乌辰,你确定这是你想要的吗?”
乌辰嘴角一弯,“我还没到需要儿子送终的地步,以后若有需要,我还可以再找女儿生。”
陆舒晚眉眼染上寒霜,“既然如此,我也没什么好说的。今天是我最后一次来见你,离婚的事情看怎么处理,我会积极配合。”
说罢,她站起身,转身走到门口,手握在门把上,拉开门要走的时候,她又停了下。
“乌辰,只要今天我走出这里,无论往后发生任何事,我都不会再回头。”
身后静默很久,终于传来淡淡一声:“嗯。”
317我有些走不动了
“嗯。”
他漫不经心的应了声,好像是在应答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。
陆舒晚微微扬起头,眼睛睁的很大,很快,眼白就有些充血,眼眶里起了一层水雾。
她紧咬着唇,将眼眶中蓄满的泪水一点点逼散,然后平缓的呼出两口气,拉开门走了出去。
她出去的时候,张律师正靠在墙边,转动着手机,神色悠远,想在认真的想事情。
陆舒晚上前,“张律师。”
听到陆舒晚的声音,张律师才回过神来,朝陆舒晚看去。
在看到她泛红的眼睛时,目光微微停顿了下,绅士问道:“你没事吧?”
陆舒晚轻轻摇头,并未多言。
张律师也不爱探听夫妻间的事情。
只不过这个案子,他也知道些内情,只不过乌辰不肯说出实情,又没有其他证据罢了。
他从陆舒晚脸上转开视线,问:“他跟你说了吗?”
“没有。”
乌辰刚才那态度很明显,就算是她问,他也不可能会说的。
虽然目前并不确定林思怡的死跟姜颜衾有直接关系,但乌辰会成为嫌疑人肯定和姜颜衾脱不了关系。
乌辰这是又一次拿自己的人生去给姜颜衾兜底。
听到陆舒晚的回答,张律师知道今天又白跑了,然而若近期再没有对乌辰有利的证据,警方手上掌握的证据基本上能控乌辰一个杀人罪了。
现场他也去查验过,证据很充足,连他都怀疑是乌辰杀了那个女人,但邬梨坚信其中有隐情。
其实,他也不关心那个女人究竟是不是乌辰杀的,他作为律师,肯定是为委托人办事的。
只不过,目前情况不乐观,邬梨一再怀疑他的能力,多少让他心里有些不痛快。
张律师从远处收回视线,看了眼陆舒晚,说:“你等我下,我进去拿下东西,待会儿我送你一程吧,这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