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路南下,遇到的难民越来越多。
我的视线总是不自觉地落在那些孤儿寡母身上。
看着她们抱着奄奄一息的孩子痛哭呼救,那种无助我好像也经历过。
我有意识地寻找似曾相识的过往,希望自己能想起那些,宋云阶不愿意让我想起的事情。
傍晚时一场大雨拦住去路,我们就近找到个破庙。
庙里挤着一伙流民,我们穿着最普通的粗布麻衣,倒也不那么显眼。
只是拿出干粮和水的时候,惹来一些不太友善的视线。
不过还好,我们十几个人,除了我,都是虎背熊腰的壮汉,没人敢来放肆。
宋云阶在一堆馒头里翻出两个包子递过来,板着脸说:「肉的。」
他极力克制着表情,还是没藏住眼底那点献宝的劲儿。
自我发病后,他的态度就变得很奇怪。
表面依旧是冷漠的,可言行举止总是带着奇怪的……示好?
我朝流民抬抬下巴,转头看着宋云阶,笑着问他:「你吃得下?反正我吃不下。」
他有点羞恼,咬牙说:「这都是各自的命,沈舒予,你不能把气撒在我头上。」
他起身招呼两个随从,三个人解开几个包袱,吆喝说:「老乡们,我们也就这点东西,一起吃点吧。」
看见白花花的大馒头,一群人扑上来哄抢,有一对母子拿了两个馒头,对着宋云阶磕响头。
那孩子面黄肌瘦,就剩一双亮晶晶的眼睛,边哭边笑,让人心疼。
宋云阶指了指我:「要谢就谢我夫人吧,她是菩萨心肠。」
我稍稍一愣,他冷漠地转过头,不再看我了。
过了会儿,那个小孩害羞地跑过来,他手里拿着一个用狗尾巴花编的手镯,塞给我,说了声「谢谢夫人」,很快又跑走了。
我把它套在手腕上,怎么看怎么喜欢,看着看着,眼睛就酸了。
宋云阶回来坐好,把两个包子扔到我怀里,有点嘲讽地开口:「这回能吃了么?活菩萨,西北风可填不饱肚子。」
他掰着馒头块塞进嘴里,片刻后,又说:「不过是个孩子,以后还会有的。」
我又心疼又心酸,什么叫,不过是个孩子?
我冷笑:「以后也许会有的,但是,一定不是你和我的。」
宋云阶变了表情,不等他说话,外头就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。
有人带着满身的泥水直奔进来。
我认得他,他是宋云阶派给瑶娘的护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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