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们这些亡命之徒,还有什么是不敢做的呢?”秦风轻笑一声,不等兰心回答,便挂断了电话。
“该死!”兰心咬牙切齿地跺了跺脚,如果真要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找楚慕言要一千万,他恐怕真的会起疑心。
她得再想想办法才行,该死的秦风,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白眼狼!……“少爷,许小姐被狗咬伤了,现在已经送往医院了!”陈嫂想了想,还是给楚慕言打了一通电话。
于是,坐在会议室最前端的楚慕言,淡然自若地接听起了电话,表情渐渐从平静转为带着愠怒的冷漠。
正在报告工作的财政部部长,战战兢兢地站在他对面,大气都不敢喘一声。
“心儿没事吧?她?让顾之川看着办,死不了就别来烦我。”
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叩着桌子,会议室的气氛十分压抑。
“真是麻烦!那就让她在医院躺几天,严加看管,别让她跑了。”
说完,楚慕言将手机随意的扔在面前,突然转移了注意力:“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!公司拿钱养你们有什么用?今天下班前,我要看见完美的解决方案,不然全都给我滚!”楚家的私人医院中,顾之川正在给许云兮清洗伤口,注射狂犬疫苗。
酒精清洗伤口时,饶是顾之川这样一个大男人都倒吸一口凉气,而许云兮愣是一声不吭。
“疼就叫出来吧,没关系的。”
说着,顾之川放轻了手上的动作,用镊子将衣服与皮肉分开。
血肉模糊,惨不忍睹。
“幸好没咬到脸!慕言养的狗蛮横惯了,不怕人的,连我都被咬过,你无缘无故去后院晃悠什么?”顾之川和她说着话,想要分散她的注意力,可许云兮一直闷闷的,不论他说什么都没有回应。
“他不来了,是么?”“嗯?谁?”愣了一下,顾之川恍然大悟:“哦哦哦,慕言啊,他…他公司有点事,走不了…”“哦……”看她落寞地垂下头,顾之川还是多劝了一句:“乐观点,别想太多,你这个病,心情还是很重要的。”
“运气不佳被狗咬了罢了……”许云兮闭着眼,忍受着遍及全身的疼痛。
听她说完,顾之川停下动作,从白大褂里抽出了病历单,放到她面前。
许云兮模模糊糊地看了一眼,不久后,顾不上痛,立马起身给他跪下。
“求求你,不要告诉他,求求你!”说着,眼泪不住地流,顾之川,很有可能就是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。
“起来,不要动不动就跪,为什么不给他说?你现在的状况很危险,知道么?”顾之川严肃地看着她,这么不听话的病人,他还是头一次见。
“我怕,我怕我给他说了,他就觉得我没用了,就不要我了……所以,求你千万不要告诉他!”许云兮抓住他的手臂,苦苦哀求“我不说也行,但你要配合我的治疗,我是医生,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等死。”
“好…好…我答应你!”许云兮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,见她不那么激动了,顾之川转身,拿了一瓶小小的药丸回来。
“吃药?顾医生…不必多此一举了,我知道我的病…治不好的。”
许云兮无奈地摇摇头。
“说治不好的,都是庸医!信我一次,好吗?不到最后一刻,一定不要放弃。”
处理完伤口之后,顾之川偷偷的带她去见了见许爷爷,许爷爷依旧躺在重症监护室里,因为不久才进行了心脏移植手术,所以仍需观察一段时间。
“爷爷他…什么时候能醒过来?”许云兮看着他瘦削的脸,心疼不已,又要开始抹眼泪。
“诶!这不是好好的嘛,怎么不笑,反倒哭了?放心,许爷爷的病情很稳定,只要不发生器官排斥,再过几天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了。”
“我该怎么谢谢你…”许云兮泪眼婆娑地看着他,后者仍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。
“简单啊!”顾之川像是找到了救星一般:“等你病好了,帮我找个香香软软的女朋友呗!最好是那种长得好看,知书达理,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那种!”“看把你美的!”许云兮笑着回答,此刻反倒觉得自己没有什么病痛了。
“追你的女孩子应该挺多吧!”许云兮渐渐对他敞开心扉,愉快地聊着,慢慢走到车库。
“可别说了!上次我爸给我物色个什么海军上将,那身材,那气势,哪是我能打得过的呀!”顾之川现在想起来似乎都还有些后怕。
许云兮眼带笑意,开心地笑着。
两人走着,顾之川突然停下脚步看向前方:“慕言,真巧啊!”“不巧,我来接她回去。”
楚慕言面无表情地走过来,将和顾之川靠的很近的许云兮蛮横地拉过来:“麻烦你了。”
“没事,好好注意伤口,按时擦药。”
“嗯,先走了。”
楚慕言一言不发地将她丢进副驾驶,车门被他关的惊天动地,顾之川摇摇头,上了自己的车,先行离开了。
许云兮正襟危坐着,收敛了脸上的笑容,楚慕言绕过车头,坐进了驾驶座,点燃了一根烟,单手握住方向盘,青筋爆凸,好半天不说话。
许云兮知道,这是他生气时努力隐忍的表现,但她不知道,自己哪里又惹到他了。
于是只得沉默着,不着目标地看着窗外。
楚慕言见她这副样子,心中怒意更甚,伸手用力地攥住她的头发,迫使她转过头来和自己对视。
“啊……痛!”许云兮皱眉,痛呼一声。
“许云兮,你tm能不能别那么贱!”楚慕言怒吼着,这也是第一次,他这么生气地吼她。
许云兮不明就里,无辜的看着他,没有吭声。
“现在还装什么装?笑啊,你怎么不笑了?”楚慕言欲要吃人的模样,而许云兮神色痛苦,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。
楚慕言没理会她,自顾自的说着:“行啊,这么些年你倒是学聪明了。
知道勾引我没用,看上顾之川了?”“我没这样想…”许云兮弱弱的反驳,却招来他更大的火气:“是,我是说过你把子宫交出来后,我不会再对你怎么样,但是,你tm最好给我滚的远远的,少打些不切实际的主意算盘!这圈子里有几个男人是你配得上的?”楚慕言一顿训斥后,倾身俯过,将她按在座椅上,伤口与座椅发生碰撞,疼的她直冒冷汗。
“楚慕言,你听我解释……”“收起你那恶心的谎话,许小姐没事就去夜店逛逛,我看那里面的男人就和你很搭。”
“以后你少见顾之川,除非病得要死,小伤小痛的就给我忍着。”
“楚慕言你听我说!”许云兮恳求的抓住他的手臂,楚慕言冷冷地一瞥,她识趣地松开了他:“当年刺伤兰心的人根本就不是我叫来的,是她自导自演,专门嫁祸给我的!我出国也只是万不得已,不是畏罪潜逃……”“滚!”楚慕言阴鸷的眼神犹如一把尖刀,刺得她千疮百孔。
“什…什么?”许云兮愣了愣。
“我让你滚下去!”说完,楚慕言打开车门,把许云兮推了下去。
许云兮没站稳,倒在了地上。
“走回去,日落之前我要看见你出现在别墅,否则我就让人撤了你爷爷的氧气罩。”
撂下狠话后,楚慕言开着车扬长而去。
许云兮没法,只好一步一步地走回去,她身无分文,哪有机会坐车。
强撑着走了一大半路程,眼看着太阳即将落山,鞋底突然被磨破了,脚底被坚硬的水泥路磨出水泡,再磨破,钻心的疼。
此时已是黄昏,阵阵海风吹来,沙滩上几乎没人了,许云兮看了看天空,也许还有几分钟太阳就会完全落下。
她默默地,走到了海边,眼见着海水漫过膝盖,脚步仍然未停止。
一瞬间,觉得活着真没意思,不因为什么,就是觉得很累…看了看远方的公路,怎么可能走的回去…许云兮看向翻卷着浪潮的海面,一股绝望与愧疚涌上心头。
她害了许家,这次…又要连累爷爷…倒不如死了,一了百了。
死亡,是什么滋味呢?倏忽,一阵晚潮涌来,巨大的冲击力将她卷进了浪潮里,许云兮挣扎不停,不免呛了几口海水。
胸腔中传来的震动,一口鲜血和海水融为一体,慢慢扩散。
许云兮过度挣扎,双腿开始抽筋,无力呼喊,任由海水渐渐没过头顶,一阵可怕的窒息感传来……"
渐渐向下沉去,倏忽,一只有力的手掌攥住了她的手臂,将她拖回岸边。
顾之川庆幸自己眼尖看见了她,不然可就真的要出事。
探了探她的鼻息,尚有一丝余热,顾之川立即将她呛进肺里的水挤压出来。
“咳…咳咳!”许云兮迷迷糊糊地醒来,肺里吸进了空气,受到了刺激。
“没事吧!”“我……没事。”
许云兮坐起来,湿漉漉的脚底沾了一层沙,身上有一股浓浓的海水味。
“刚才那种情况有多危险你知道吗?”顾之川现在想起来都还有些后怕。
“鞋呢?”顾之川跟在她身后,四周都不见她的鞋。
许云兮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:“磨破了…扔了…”“慕言呢?”“他先回去了,说…如果我日落之前没走回去,就拔掉爷爷的氧气面罩,我…根本来不及的!”说着,瘫坐在沙滩上嚎啕大哭。
其实她知道楚慕言这么说不过是吓吓她而已,他若真的拔掉爷爷的氧气,那她就自杀,让兰心也得不到任何好处。
楚慕言一向以兰心为重,想必也不会拿兰心冒险。
“慕言不会这么做的。”
顾之川和楚慕言是从小到大的兄弟,楚慕言是怎样人他心知肚明:“可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,你怎么办?”说罢,只见许云兮看了看身后的大海,顾之川大概明白她的意思了。
“你呀,还真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。”
顾之川无奈地笑笑:“我给你的药吃了吗?”“还没…”许云兮摇摇头,她从早上到现在,滴水未进。
“走吧,先去吃饭,然后我再监督你把药吃了。
你可得抓紧好起来,让我也有点成就感。”
顾之川不由分说地将他塞进了车里。
“可我还得回……”“没事,慕言现在估计在机场呢!”顾之川开口打消了她的顾虑。
“顾之川…你…为什么帮我?”许云兮想了想,还是问出了疑惑了很久的问题。
“大概,是为了一个遗憾吧。”
顾之川收起嬉笑的样子,许云兮认识他这段时间以来,第一次看到他也有悲伤的样子:“我妈,在我三岁时就走了,肝癌…我爸当时也是医生,还没能留住她…”“我……对不起。”
许云兮抱歉地开口。
“没事,都过去了。”
顾之川摇摇头:“所以,我不要你放弃自己,我一定要救你。
明白么?”“嗯!我不会放弃的!”许云兮挤出一抹笑容,为自己,为他。
“加油!治好了病,扑倒楚慕言!我早看不惯兰心了!”“为什么?”“我不过就是开玩笑,要给楚慕言找个小的,结果那丫的居然放狗咬我!”顾之川说起来,还是忿忿不平:“狗咬吕洞宾,不识好人心。”
许云兮只顾着笑,没往深处想。
狗不知人心,有时候,人不如狗罢了。
……“少爷,许小姐到现在都没回来。”
楚慕言的助理裴羽在门口等到天黑,也不见许云兮的身影。
“派人找,重点排查医院。”
“少爷,我们都已经找过了,没有发现。”
“GPS定位呢?”楚慕言此时已过了安检,准备登机去意大利了。
得知许云兮到现在都没回去,不由得怒火中烧。
该死的女人,总是不消停!“少爷,许小姐身上没有佩戴追踪器,暂时,找不到。
“找不到就继续找!我马上回来。”
楚慕言怒气冲天地挂断电话,通知机场延迟专机起飞时间,匆匆回到了别墅。
许云兮神采奕奕地踏进大厅时,只见楚慕言坐在沙发正中,身旁端端正正地站在两列保镖,客厅十分安静,只听得见挂钟的滴答声……在门口站住,一只瓷碗飞来,砸在了她身侧的墙壁上,碎了一地……许云兮吓得身子一抖,羸弱的身体面对着他,看着他朝着自己缓缓走来,周围的气温都低了几度……"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