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個,真的可以坦誠相待嗎?”不孤朝我靠攏了一點,尾巴松開,在床邊蕩一蕩的。
“嗯,你知道的嘛,我們凡人短命,沒有太多時間可以浪費,坦誠最好。”我盯着他的眼睛,即使沒有顯形,可他的瞳色其實也很獨特,像……陽光下的蜂蜜,或是波光粼粼的河面,沉靜而絢爛。
不孤眨了眨眼睛,表情有些不安:“那我想回窩裏睡覺……可不可以啊?”
我有些驚訝地挑了挑眉,拍了一下床鋪:“這不是你的窩嗎?”
“不是啦。”不孤說到這裏臉色垮了下來,很苦惱的樣子,“都是小龍,說皇上和皇後都是一起睡的,一定要睡在床上,還要蓋被子!”
他又下意識地咬了一下嘴唇:“其實真的很熱……我好久都沒睡我的窩窩了。”
我揉了一把臉,着實有點憋不住笑,真是爲難他一隻大狐狸了,兩個多月不能回窩,被迫忍受蓋被子睡覺。
不孤正緊張地看着我,比蜜還甜的眼眸裏流露出一絲懇求,咬過的嘴唇在燈火中沾染了潤澤飽滿的光,也許不是故意的,但他這副模樣……該說不愧是狐狸精嗎?叫人忍不住心軟啊。
不過,世上怎麽會有這樣的妖怪?連謊話也編不圓,在自己的地盤回自己的窩還要向人請示。
“可以是可以啊。”我很好說話地點頭,不孤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來,馬上就要擺脫被子的禁锢奔下床去,但是我在最後一刻抓住了他的尾巴——不孤僵着身子,微轉過頭來,眼眶已經紅了,控訴似的說:“你說話不算話。”
我有些不好意思地順了一下他的尾巴毛:“算話的算話的,你别哭啊。”
他抿着唇不理我,淚已經打濕了睫毛,欲泣不泣,燈下看美人,真是越看越好看。
“咳。”我學着小龍咳嗽了兩聲,“我是想說,你别睡得太遠,把窩搬過來,好嗎?”
“……你早說呀,我還以爲你反悔了。”他很好哄,聽了我的話,眨了眨眼睛,把淚收了回去。
然後我看着他下了床,俯身在床底下拖什麽東西,一邊用力拖一邊說:“我本來、本來……也沒有想離開你……凡人很脆弱,我會守着你的。”
他拖的東西應該很重,我看他臉都漲紅了,有點好奇,于是趴到床邊,舉着燈給他照明。
不孤說話直喘氣:“我一直把窩藏在這、這裏……有時候,半夜趁你睡着了,可以……嗯,可以到床底悄悄睡一下。”
啊,怪不得,有時候早上起來,看到他的睡衣上總是沾着灰。我還一度懷疑,是不是我晚上睡覺把人踹下去了。
我正想幫忙,但不孤已經一個咬牙将那窩拖了出來——嚯!真是好大一個窩啊!
我看着這個幾乎占滿一整個床底的大窩,确實驚住了,這個窩由各類幹草、樹枝做成,邊緣高而中心低,裏面還墊着些新鮮的青草,有被壓過的痕迹。
幾乎能睡下兩個我,還綽綽有餘。
難怪不孤說小龍盤在草裏面睡覺,他沒發現。
這确實有點難以發現,小龍畢竟隻是一條細細的小白蛇啊。
不孤看着我,得意地笑起來:“看!我的窩很漂亮吧?”
“嗯。”
“我當初爲了做這個窩,可是睡遍了各個草地、洞穴,才找到這些合适的材料,哪怕被流放到天涯海角我也要帶着它。”
我正要說點什麽,擡頭卻看他手腳麻利地解着睡衣,眼看已經脫了一半了,露出結實的胸膛和有力的腰腹——别說,還挺好看……等等!
我的思緒有一瞬間的偏離,但馬上反應過來,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吹滅了蠟燭:“你在幹什麽?!”
刹那的黑暗讓我什麽也看不見,隻聽到不孤愣了一下:“脫衣服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