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姨還告訴我,她不會直接給我發工資,想花錢的話直接花顧客給的錢,自己記賬就行。因爲她要在外忙生意,但她信得過我。
她還告訴我,拿錢的時候千萬别給其他員工看見,免得讓人心裏嫉妒。
有個對我這麽好的人,我當然不會辜負她,我暗暗發誓一定要做好這份工作。
小賣部開起來的第一晚,我就直接來了,白天幫忙看店的員工卻是個老太婆,跟她說話很費勁,她連耳朵都不好使。
老太婆連門都開不好,那大門是兩個老木門,開一半掩一半,我想把門都打開,結果她扯着我叽裏咕噜說一大堆方言,偏偏那不是本地話,我又聽不明白,還差點和她鬧脾氣。
于是我給陳姨打電話,她卻告訴我不要把門都打開,還說那樣風水好。
我聽說是陳姨的要求,也就沒開門了。
等我接班起,是晚上八點。
等打開燈後,卻發現這兒的是老式的白熾燈,高高挂在天花闆上,讓店裏一片黃色的昏暗。
我也沒在意,而不過多久,第一個客人就上門了。
那是個年輕小夥,他跟我要了包中華,我把煙遞給他的時候,心裏有些不舒服。
因爲他的手很髒,指甲裏全都是黑乎乎的泥。
我心裏嘟哝着真不愛幹淨,可之後過來的幾個客人,竟然都和他一樣。
有買煙的,有買米的。
大家指甲裏都是髒兮兮的黑泥,哪怕女孩子也不例外。
我尋思着這兒是不是有某個工廠,在裏邊幹活特别髒。
半夜時,來了個老熟人。
那是我的高中女同學,叫黃翠翠,我沒想到她會來我這兒買東西,而且她的指甲縫也很髒。
這讓我有些奇怪,因爲記憶裏她是很愛幹淨的女孩。
我看是熟人,就忍不住跟她問:「老同學,你是附近哪個廠的嗎?」
她剛開始沒認出我,于是仔細瞧了瞧我,終于忍出我來,然後對我笑:「是李平啊?我廠裏做衣服的……這店是你開的嗎?」
我一聽更納悶,附近确實有幾個服裝廠,但從沒聽過做衣服能讓指甲縫那麽髒。
我跟她說:「朋友開的,我在這打工。」
她卻突然說:「那你就别在這打工了,小賣部裏打工沒出息,你現在混的真差,你就是那種社會的底層。」
黃翠翠的話讓我心裏蠻不舒服,印象裏她不是說話那麽難聽的類型,我就随口客氣道:「我看着辦吧,你少抽點,好幾年沒見,你連抽煙都學會了。」
「謝謝,請你抽一根,是有好幾年沒見了。」
黃翠翠拆開煙,分給了我一根,然後說自己還要忙,就先走了。
我靠在椅背上,點燃了那根煙,可才剛吸一口,就被嗆得不行。
這是煙?
抽着味道也太奇怪了,都黴了。
感覺這根煙摸起來特别軟,又特别潮濕,感覺是過期的。
我咳嗽了好幾下,難受地将那煙給掐滅了。
陳姨該不會是在這兒賣假煙吧?
那不是完犢子了嗎,到時候客人要是來弄我怎麽辦?
尤其是黃翠翠還是我老同學,這也太尴尬了。
我有些擔憂黃翠翠回來,可一整晚的時間過去了,她都沒有回來。
第二天早晨,老太婆來交班了。
我拿了櫃台裏的錢記賬,去吃了點早餐,然後就去澡堂睡了。
澡堂裏白天睡覺不收過夜費,還能吃到免費的午飯和晚飯,最适合現在的我。
晚上再來上班時,黃翠翠又來了。
我見到她,有些不好意思:「老同學,昨天那煙抱歉啊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