豫王沒有出去的意思,淡淡道:“何事?”三皇子習慣了他的冷淡,抱了抱拳,恭敬道:“侄子多有打擾,我身邊一個丫鬟偷了東西,剛剛逃走了,想問問您身邊的人有沒有瞧到她。”早在聽到三皇子的聲音時,梁依童就有些恐懼,怕眼前的男人将她交出去,她眼底不自覺蒙上一層霧氣。她跪了下來,懇求地拉了拉他的衣袖,少女眸中含淚,蒼白的小臉在陽光下,越發有些晶瑩剔透,她的眼神卻無比的絕望。豫王又瞥了她一眼,自然瞧出了她根本不像丫鬟。按照豫王平日的習慣,根本不會多管閑事,大概是這小姑娘瑟瑟發抖的模樣,太過可憐,他蹙了下眉,最終淡淡道:“沒有。”豫王不僅手握兵權,還很得皇上的器重,三皇子自然不敢無故搜查他的院子,簡單問了好就帶人離開了。等三皇子走遠後,見她依然跪在地上,豫王這才淡淡掃了她一眼。小姑娘跪下來後,更加顯小了,戰戰兢兢的模樣尤爲可憐。“還不起來?”梁依童連忙爬了起來,小聲道了謝。“他爲何抓你?”三皇子那段話,豫王自然不信,先不說梁依童不像丫鬟,他也清楚三皇子那點小嗜好,他出宮建府這一年,府裏的美人少說也有十來個,面前這小姑娘生得如此漂亮,不定是他從哪兒得來的。他問話時,神情依然很冷淡,這個時候,梁依童卻突然想起他是誰了,他是豫王,先皇的第六子,是唯一一個受封後留在京城的王爺,他十七歲就上了戰場,還是個很厲害的将軍。難怪她瞧着眼熟。她十二歲那年,曾在街上見證了豫王的凱旋,聽說他用兵如神,年紀輕輕就立下赫赫戰功。
他回京的那一日,梁依童還聽父親提起過他,他說豫王在朝中名聲雖不好,卻鐵骨铮铮,是個好兒郎。待在三皇子府時,她也曾聽說過豫王的消息,那時府裏的女人,都備受折磨,心中最向往的地方,隻怕就是豫王府,隻因豫王不喜女色,更不會折磨美人。認出他後,梁依童奇迹般沒那麽怕了。她沒敢隐瞞,三言兩語說了一下自己的身世,低聲道:“他們将我迷暈當成個小玩意,送給了三皇子,我不想這樣,就逃了出來。”聽到小玩意時,豫王的臉更加冰冷了起來,隻覺得他這個侄子越發不像話了,竟然連個小姑娘都不放過。他五官本就冷硬,冷臉的模樣其實很吓人,他的屬下瞧到他這個模樣,都不敢靠近。梁依童也有些心慌,小手緊緊揪住了衣袖,半晌才恭敬地福了福身,“今日多謝王爺,您的大恩,民女會銘記在心,來日若有機會,民女定會報答您的恩情。”說話間,她對上了他的目光。少女目光澄淨,眼神堅定,這一刻,身上竟真有了武安侯的影子,尤其是唇和下巴,十分相似。豫王爲官幾年,對武安侯的印象自然深刻,他官至禮部侍郎,爲人謙遜有禮,絲毫沒有勳貴的氣派,說兩袖清風都不爲過,難得一個好官。豫王骨子裏其實是個極爲驕傲的人,真正讓他敬重的老臣,一個巴掌都數得過來,梁依童的父親恰好是其中之一。半年前,得知武安侯墜馬身亡時,豫王還頗感惋惜,誰料他屍骨未寒,親生女兒就落到這個地步。就在這時,梁依童的肚子突然咕噜噜叫了起來,她中午吃得不多,又走了這麽多的路,有些餓了。對上豫王似有若無的打量時,梁依童的小臉騰地紅了,忍不住捂住了肚子。她不敢吃行宮内的東西,一直餓到現在。小姑娘小小的一隻,怎麽看怎麽可憐,豫王掃了她一眼,轉頭對蕭岺道:“去幫她弄點吃的。”蕭岺聞言,愣了一下,才連忙退了出去。梁依童臉頰微微有些紅,“謝王爺。”梁依童不敢再打擾,乖巧地退了出去,自覺去了偏殿。她走後,豫王卻對蕭岺道:“去查一下,她說的是否屬實。”她瞧着雖不像撒謊,豫王卻謹慎慣了,更相信查到的消息。蕭岺應了一聲,連忙吩咐了下去。梁依童暫時留在了他們的宮殿,得知可以同他們一起回京時,她大大松口氣,連忙謝了恩。夜深人靜時,梁依童卻有些失眠,一閉上眼,就會回想起上一世戰戰兢兢的日子,以及毒發身亡的悲慘下場。她不是沒有怨恨,然而再多的恨也隻能埋在心底,她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女,爲今之計是如何保命,梁依童在床上翻來覆去許久,天快亮時,才眯了一會兒。……行宮離京城不算遠,第二日一早豫王就收到了暗探傳來的消息,信中所說基本與梁依童的一緻,看完紙條,豫王臉色沉得滴水。除了太子,如今朝中支持者最多的,便是大皇子和是三皇子。他在外名聲還算不錯,唯一令人诟病的就是過于喜愛美人,然而根本沒人将這事放在心上,都覺得男人風流一下,無傷大雅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