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聽見丫鬟去請了大夫,他心一頓,忙放下手中的兵書趕了過去。

屋内燈火通明,張大夫目帶憐憫,蘭兒站在一旁哭泣。

而床上的沈昭玉一手覆在小腹上,目光空洞地望着床幔。

陸宴知心一緊:“怎麽回事?”

張大夫歎了口氣:“夫人小産了,胎兒剛足一月。”

聞言,陸宴知眼眸一震,驚愕地望着沈昭玉。

半晌,他才啞聲道:“你們先下去。”

待屋子裏隻剩下他二人,陸宴知才上前坐下,輕輕握住那隻手,掌心的冰涼讓他心微微一窒。

不過幾天,連失兩個孩子讓他心裏也難受萬分,眼底不由多了幾絲責意:“你自己有孕了都不知道?”

這話聽得沈昭玉心底一澀。

她再次痛失骨肉,可他第一句話不是安慰,而是責怪。

看着沈昭玉泛紅的眼角,陸宴知也隻能說:“以後還會有的。”

沈昭玉目光黯淡地抽出了手。

以後,她不會再有以後了。

炭火将熄,無言的氛圍壓得陸宴知胸口分外沉悶。

他看了眼始終不願開口的人,終是緊抿着唇起身離去。

腳步聲漸遠,沈昭玉轉過頭望着敞開的房門,淚水從眼角滑落。

沒一會兒,蘭兒端着藥走了進來。

看着滿是淚水的臉,她嘴裏勸慰的話一句都說不出:“夫人……。”

苦澀四溢,沈昭玉嘶聲道:“你出去吧,讓我一個人待會兒。”

蘭兒雖不放心,但也隻能放下藥出去。

蠟油垂落,沈昭玉強忍着疼痛起身,從櫃中拿出一雕花木匣。

裏頭是一個長命鎖,一雙虎頭鞋。

她拿起小小的鞋子,放在胸口悲痛低泣。

這是四年前爲第一個孩子備着的,留着是個念想,想着自己還會有孩子的。

風從窗隙中灌進,将桌上抄好的經書吹到炭盆中。

縷縷白煙像是抹孤魂随風而散,沈昭玉看着,更覺心窒。

原本是抄給煙兒孩子的,想不到最後成了自己孩子的祭奠。

除了自責自己的疏忽,便是無盡的悲戚,老天爺,難道她命裏注定無兒無女嗎?

一夜未眠,初雪悄然而至。

沈昭玉站在檐下,聽着外頭熟悉卻不曾停留的腳步聲,目光怔怔。

好一會兒,正當她準備回房時,蘭兒的聲音忽然響起:“夫人,您看誰來了。”

沈昭玉朝院門望去,眸色一亮:“哥?”

“昭玉。”

沈延風快步上前,見那張原本紅潤的臉此刻蒼白憔悴,止不住的心疼。

“哥,我又沒保護好我的孩子……”沈昭玉鼻尖一酸。

“你沒事便是最好。”沈延風也紅了眼,他像小時候一樣摸着她的頭,“我知道娘來這兒說了些難聽的話,你也不要一昧聽她的話,萬事還是要以自己身體爲重。”

幾句話如同暖陽照進沈昭玉的心底,她不由苦笑:“哥總是比娘多疼我些。”

她不明白,同是沈家兒女,爲何沈母從小就不親近自己。

望着沈昭玉眼底的惆怅,沈延風陷入了掙紮。

思來想去,爲了她的未來,他還是将藏在心中多年的秘密說了出來。

“昭玉,其實你并非沈家的女兒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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