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沒提喜歡,沒提感情,一句輕飄飄的在一起,我就甘之如饴的朝他奔赴過去。可那時是真的很開心啊,開心的吃完飯後我一個人打車去醫院打了一個小時的點滴。因爲我對海鮮過敏。是真的滿心歡愉啊。隔天醒過來已經早上八點了,我難得醒的這麽晚,大概是前天晚上實在太累的緣故,醒過來的時候我規規矩矩的仰面躺着,即使蓋着被子,還是覺得有點冷。他很怕熱,屋内的空調溫度永遠都是打到最低,剛剛住在一起時,我一直不習慣,經常半夜被凍醒,然後裹着被子往他懷裏鑽,手腳攀上去,像抱着一個火爐。他一開始很不耐煩,因爲不習慣這樣的睡姿,我每次鑽過去的時候,他就不耐煩地推開我,但我沒過多久就會無意識的倚偎過去,所以一晚上經常被他推醒好幾次,但我老是改不了,後來他就習慣了。可是最近不知道怎麽回事,從我意識到開始,大概已經有四五個月,就是某一天早上醒過來。我詫異了一秒,委婉的拒絕他:「不用了,我喜歡現在的工作。」這樣的拒絕太過直接和難堪,尤其是我拒絕他的次數寥寥無幾,好像不知不覺中我和宋岱岩的位置完全調換了一下,心不在焉漫不經心的是我,委屈求全一直隐忍的是他。今天難得他比我先起來,赤着腳踩在地毯上落足無聲的往外走,看見他躲在陽台上抽煙,這樣的清晨,他眉頭緊鎖着,大概是有心事,那張臉還是一如初見時的英俊,我細細看了半天,然後發現自己的心髒平靜的毫無波瀾。他似乎感受到我的視線了,叼着煙和我四目相對,兩個人隔着一層玻璃,不遠的距離靜默無聲的對峙,直到他叼在嘴角的煙灰變成長長的一截,他才取下來按在煙灰缸裏。等煙氣散了一會兒他才進來,我随口說一句:「還是少抽一點吧。」他靜默了很久,我聽見他低低的嗯了一聲,等我刷完牙出來的時候,他已經将早餐買回來了,隔小區有一段距離的包子鋪,他說那家包子是最好吃的,以前每天都是我給他買。
我問他什麽餡的,他說兩個蟹粉,兩個龍蝦,這是我經常給他買的口味,我默默将拿起一半的包子放回去,他有些詫異,無聲的挑眉詢問我,我是真的有些疲倦,突然湧起來的倦怠,我說:「我對海鮮過敏。」其實現在已經好了很多,大概是這些年給他剝了太多的蝦和蟹,身體裏已經有了抗體。這麽多年我都已經忍了過去,可是現在突然間,那些之前甘之如饴能一直忍着的事情,我突然就忍不下去了。他看着我,長久的注視着我,我想以前他這樣專注的望着我的話,我應該已經将胳膊纏上去,然後吻在他的唇上。他神情微微一動,擡起手來,大概是想摸我的頭,或者是我的臉頰,身體的反應先于意識,我倉促的後退一步,避開了他的手。他的手尴尬的停留在半空中,我看見他極快的側過頭深呼吸一下,再轉過頭來的時候已經神情平靜,他說:「你喜歡什麽餡的,我重新下去買。」我們大家都維持着相安無事的平靜和錯覺,我說:「不用了,我去廚房煎個荷包蛋。」他沒說話,我看見他垂在身側的手,已經握成拳,他不是一個好脾氣的人,我之前見過他對别人發火。大學的時候,有一次我遇到一個猥瑣男,那次他差點把人打死,當時賠了不少醫藥費。後來畢業也就剛剛創業的時候,他忍氣吞聲過一段時間,後來生意做大,也沒什麽人能在他面前呈威風了,一般都是順着他的人比較多。就在我以爲他要爆發出來的時候,他卻突然笑出來,然後溫聲說:「好,晚點我們一起出去逛街,快換季了,家裏很多東西要重新添置。」老實說,在他忍下脾氣的時候,我竟然有些失望。
